半坛子醋不酸还寒

　　人生基因体系刘世存

　　九十年代初期、河南商丘北关转盘路西，天天有三五十个卦摊、比西安八仙庵和北京雍和宫那里还热闹。

　　江湖上将摆地摊、叫做压地，把卦摊上的文字布面、叫做典章子。我呢？经常站到一边、看看听听、摸透一些大师们的底细，真是以此为业者多、追求真知者少。

　　常来常往、有些人喜欢和我聊聊家长家短，我发现有些人混来混去没意思。真的、有几个邻近的老头，来时带几个馒头和一塑料瓶水、挨到天黑再骑个破自行车回家去。有一个王老头的典章子上，成天用一个红纸条包个假五十元的纸币、两头的绿色露出别人给封的礼。现在、还真不知道判官，是否连人带钱一块收回去？

　　有两件小事、说来可笑，还是倒出来、见见天日。

　　一、眉猴痣自讨没趣的趣事：女性、大我十来岁，一个眉头上、长有杏核大小的黑痣。个子高大脾气倔、千八百人中老远都能看到她，走起路来晃晃的、两个胳肢窝里挾两男人没问题。这一片三十多个摆卦摊的主，那个不怕她？她咋干这行？还真不知道她到底干的哪一行？典章子上成天价放个碗、碗里插上一把子香，有时哭来有时笑、脸皮薄了的人看到都害羞。据说、她男人是附近一个村上的村官，男人死啦、该她游荡了。游荡到什么样？人家送她外号、半坛子醋。

　　一次偶然的机会，我刚到北关一会、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、急忙将我邀到僻静处、专打听求我给他两算算命。谁知刚坐下还没抽支烟、眉猴痣急忙凑上去：来来、您两小孩、让我给您两算算命，我是这里有名的活神仙。一连喊了几遍、那两小伙子凑过去，扯东扯西的胡扯一通、那两小孩还真的产生了乐趣。原来个个大姨大姨的喊的美口香甜、谁知不一会就变了腔：去去、给俺两一人买一盒烟去！孬的不要、帝豪牌的先凑合着吸。那老娘们咋看不对劲、掂起两个马扎就要走，她哪知道这两小孩的脾气？哪人用两手抓着一个马扎不松手、两人连声说：给买烟不？不给买？刚才都喊你几个姨了，不给买烟、叫俺两亲爹都不放过你。哪个请你算了？叫你能蛋、你还差样东西！看把戏玩猴的人、都没这一场热闹，再孬再赖、在多人的嘻笑中不得已的乖乖的买烟去。

　　二、房东找眉猴痣讨要房租的事：商丘北关、有一条东西宽的香君路，因桃花扇中李香君的故址而得名。那老娘们从死了男人之后、结识了一个拾破烂为生的男人，男人小她几岁、个头比她还要高大。说是老婊、两人合租北店郑家的一间屋。月月房租三十元、一拖再拖不交钱。一天、房主找到街面上，当着大家的面、非要她交房租钱。她呢？好说歹说都没用，说什么她买菜、她买面、样样亏、非要房东找她那男人要钱。巧不巧？一会围上好多人、她那个男人骑个人力车过来看热闹，她像得到救命草一样、赶上前去两手抓住那男人不放手。男人被弄懵了，明白过来之后、两个人好一番理论。各说各的理、个个都有理、这杂家拼凑起来的些些事、哪个能理出个里表来？真是越说越来劲、由吵到闹、眼看都比划起来了。

　　房东气、大家伙都笑。自有好心人上前、劝劝这两人，啥表弟表姐？该给人家房租钱、想法子给人家吧！两人消消气、女的说：哪样不是我花钱？叫你交房租、你还亏！男的说：叫我交房租？这年头给猪羊配一次种、还要花十元八元的！更何况人哪……　　人那？恐怕早找阎王爷去啦。笑话！啥时到商丘北关的北店村，一说起这回事、恐怕好多人多少年后还没忘记她？